“哎呦，我这是馋肉了，这做梦都闻着肉味了！”
张大爷端着搪瓷缸子出来倒洗脸水，也跟着使劲闻。
“谁家炖肉呢？香得人走不动道！”
何奶奶出来倒痰盂，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这大清早的，梦还没醒么吧，这大早上的，谁家能炖肉，那供销社多少天都没肉了！”
王奶奶也跟着叹气。
“谁说不是呢，不是上次欢欢送来的鱼，我这得有小半年没吃着荤腥了，这年头，连个鸡蛋都难买呀！”
陈欢欢趴在窗口偷笑，一醒来，就听着外边的絮絮叨叨，得意的偷偷乐。
“欢欢，娘和你商量个事成不？”
见到欢欢醒了，李丽梅走进屋，蓝布衫还沾着昨夜腌肉的盐粒。
她蹲下身子，指尖温柔地拂过女儿翘起的发梢，一边利落地叠着薄被，一边斟酌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些肉干，娘想借点，寄给你两个舅舅，你看行不？娘不白借，等着开工资了，娘给你钱，行不？”
李丽梅不是外边的那种家长，觉得孩子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她对这些东西把握很有分寸，是闺女的，就是闺女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陈欢欢眨巴着眼睛，有点不理解，疑惑极了。
“娘，肉都给您了呀，就是您说的算呀，给舅舅们行，但是不能给我奶奶那边人，我不喜欢！”
李丽梅笑着哄道，伸手理了理女儿凌乱的发丝。
“娘不要，娘借你的，到时候啊，让你舅舅们给你邮好吃的！”
“嗯嗯，我记得，大白兔奶糖，还有曲奇饼干，都是舅舅们寄的，还有我那双小皮鞋，可惜被陈乐乐扔进水里了，坏了！”
陈欢欢想到之前的事情，气的直嘟嘴。
李丽梅不知道这事，一脸的惊讶。
“你不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掉水里的么？”
李丽梅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下，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才不是！就是陈乐乐推的！”
陈欢欢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奶奶还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实话，就要把我送走！我可喜欢那双小皮鞋了，鞋面上还有蝴蝶结呢……”
李丽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被子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
“这个老太婆！”
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胸口剧烈起伏。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股怒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冲到陈家理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
“欢欢别怕，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告诉娘！”
“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那不行，怎么能让娘拼命呢？之前是我小，容易被骗，现在我可被骗不到了！”
七岁的小孩子，装着大人的样子，可给李丽梅笑坏了，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娘现在就去打包，本来想着光有野菜不太体面，现在有了肉干，娘也能放心的邮点出去了，还有几五叔，也得邮点。”
欢欢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不太理解。
“五叔？”
“你忘记你五叔啦，每次回家都给你买糖吃的！”
李丽梅提醒道。
可陈欢欢真的有点不太记得了，主要是这个五叔一直都不怎么回家。
李丽梅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都怪陈家老两口太不是人了。
她轻轻地将闺女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低声许下诺言。
“等下次娘放假，娘带你去看看五叔，听说你五婶怀孕了，正是缺营养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