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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掩云屏全文

月色皎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十月暮秋,整个盛京都笼罩在薄凉的雨夜里。城南的玉柳胡同一片萧条,陆府里更是一片死寂,下人仆妇看着陆砚之沉着脸从他们身旁走过,俱是大气都不敢出。扶湘院里,虞令仪将从净室沐浴出来,房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虞令仪!你今日和那霍诀在承香寺究竟是怎么回事?”陆砚之一张脸乍青乍白,满是恼怒地看着她,下一瞬又倏然屏住了呼吸。从屏风后转出来的女子着一身素白里衣,露出一截宛若玉脂凝成的颈项,其上乌发半湿,素齿朱唇,睨着他的眼尾还带着一丝冷媚。陆砚之深吸口气转身掩上了门,再回身时脸上就带了厌恶。“你这般模样,不要告诉我又是为了勾引我?”若是故技重施,那就真的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了。烛火映在虞令仪的娇靥上,她蹙了眉道:“你夜深来此闯我房门,将好撞我沐浴出来...

主角:虞令仪霍诀   更新:2025-06-19 17: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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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令仪霍诀的其他类型小说《香掩云屏全文》,由网络作家“月色皎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月暮秋,整个盛京都笼罩在薄凉的雨夜里。城南的玉柳胡同一片萧条,陆府里更是一片死寂,下人仆妇看着陆砚之沉着脸从他们身旁走过,俱是大气都不敢出。扶湘院里,虞令仪将从净室沐浴出来,房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虞令仪!你今日和那霍诀在承香寺究竟是怎么回事?”陆砚之一张脸乍青乍白,满是恼怒地看着她,下一瞬又倏然屏住了呼吸。从屏风后转出来的女子着一身素白里衣,露出一截宛若玉脂凝成的颈项,其上乌发半湿,素齿朱唇,睨着他的眼尾还带着一丝冷媚。陆砚之深吸口气转身掩上了门,再回身时脸上就带了厌恶。“你这般模样,不要告诉我又是为了勾引我?”若是故技重施,那就真的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了。烛火映在虞令仪的娇靥上,她蹙了眉道:“你夜深来此闯我房门,将好撞我沐浴出来...

《香掩云屏全文》精彩片段




十月暮秋,整个盛京都笼罩在薄凉的雨夜里。

城南的玉柳胡同一片萧条,陆府里更是一片死寂,下人仆妇看着陆砚之沉着脸从他们身旁走过,俱是大气都不敢出。

扶湘院里,虞令仪将从净室沐浴出来,房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

“虞令仪!你今日和那霍诀在承香寺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砚之一张脸乍青乍白,满是恼怒地看着她,下一瞬又倏然屏住了呼吸。

从屏风后转出来的女子着一身素白里衣,露出一截宛若玉脂凝成的颈项,其上乌发半湿,素齿朱唇,睨着他的眼尾还带着一丝冷媚。

陆砚之深吸口气转身掩上了门,再回身时脸上就带了厌恶。

“你这般模样,不要告诉我又是为了勾引我?”

若是故技重施,那就真的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了。

烛火映在虞令仪的娇靥上,她蹙了眉道:“你夜深来此闯我房门,将好撞我沐浴出来,还说是我勾引你?”

陆砚之似是被她话中嘲讽刺道,蓦地沉下脸拔高了声音:“怎么?两年前难道不是你爬上我的床勾引的我,所以才当上了这侍郎夫人?”

两年前在陆砚之升任刑部侍郎的喜宴上,不少人都吃多了酒。

后来虞令仪被发现和陆砚之躺在了一张榻上,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众目睽睽下都说是她虞令仪给他下了药,就是为了当上这正热的侍郎夫人。

自此她在盛京受尽唾骂、声名狼藉。

“你我如今是夫妻,我如何不能闯你房门?只是你这般费尽心思勾引我也是徒劳,我的心里始终只有婉娘一人,你就不要再使这种脏污手段了!”

陆砚之恶狠狠说着,提起施云婉又瞬间带起满目柔情。

虞令仪也恼了,忍了又忍才让语气尽量平缓,“陆侍郎深夜来此,总不该是来羞辱我的吧?”

陆砚之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我问你,你与那北镇抚司的霍诀,今日在承香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府中的下人说你和他在寺庙里勾勾缠缠?”

“你是离了男人不能活吗?佛门重地这种地方你都不知收敛,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又将我们陆府置于何地?”

即便是他不喜她,名义上她也是他的妻子!怎能和外男如此来往?

虞令仪抿紧了唇瓣,羞愤难抑道:“陆砚之,你问话之前能不能查清楚?我几日前就和你说了今日是我生母忌日,我定了承香寺做道场,你觉得我会在我生母忌日做出这种事吗?”

她脚步虚浮,摇了摇头奋力扬声道:“还有那霍诀,我与他根本从未见过,今日是北镇抚司的人不小心撞了我才打了个照面,何来的勾缠?”

明明和她说话的只是那霍诀身边的一个手下。

这陆府里的下人整日嚼她舌根,看她和一个男子说了几句话就认为她是不安分守己,是淫荡下贱。

除了从霜,根本没有一个人会向着她。

陆砚之见她分毫不知错,脑中又响起那下人所言,涨红着脸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虞令仪摔倒在地又撞上了屏风,耳中轰鸣,脑子里也嗡嗡作响。

“夫人!!”

从霜从外头推门进来,看到这般景象手中托盘也滑落在地,盛着汤药的碗盏更是摔得四分五裂。

她忙不迭扑过来护在她身前,砰砰磕头道:“夫人她发热了!她做错了什么您要对她这般动手?”

她只是去煎个药的功夫,夫人她什么也没做啊!

陆砚之脸色一僵,看着地上女子泛起潮红的脸色,这才意识到她脸颊也是滚烫的。

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勾引他又使的伎俩。

“那又如何?她做错了事本就该受到惩罚,你去找个大夫过来,等她好点了就让她去祠堂跪着!”




陆砚之想起下人所言又想起了两年前的事,神情又恢复了冷漠,看也没看她就拂袖而去。

从霜将虞令仪扶起来,看着她额上的擦伤就红了眼眶。

“奴婢,奴婢再去给您煎一碗药,再去给您请个大夫,您去榻上等奴婢。”

秋雨正寒,虞令仪今日去承香寺做道场,下午又在雨里淋了一场,回府的路上就发起了热。

从霜本想让她沐浴后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根本没想到陆砚之会突然过来。

成亲两年,他踏入扶湘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年前的事情,也一下就让原本众星捧月的小姐跌落尘泥。

人人都可以指着她的脊梁骨奚落她辱骂她,就连原本疼爱小姐如珠似宝的老爷也红着眼让她滚出虞府!

虞老夫人被气的卧病半年,小姐的继母姜氏更是哭的得了眼疾,如今眼睛还时好时坏。

那时的陆砚之决意要娶施云婉,两人也定了亲,所有人都骂虞令仪勾引有妇之夫,自轻自贱。

偌大一个盛京,只有从霜和朝露信她从未做过。

可朝露也因为在两年前拼死维护虞令仪,被虞府大公子虞述白下令活活打死了。

“从霜,我、我又有些听不清了。”

虞令仪被扶着坐在软榻上甩了甩头,姣好的面容色如苍纸,映着颊侧的鲜红掌印满是说不出的狼狈。

从霜掩唇一惊,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妆奁前头抽出最下侧的小屉,捏着一个瓷瓶又回到了榻边,急道:“夫人快吃了这药。”

两年前虞家得知虞令仪做出当众勾引陆砚之的事情后,虞家家主虞知松便扬言说没有这个女儿,还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男子的手劲可想而知!

虞令仪前头十几年又是被娇养长大的,这一掌下去直接让她耳鸣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她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不真切不清晰的。

后来她的继母姜岚找大夫给她开了这药,剩下的几颗就被朝露收了起来。

这两年里明明渐渐都没有再复发过了,定是因为方才侍郎动了手。

从霜眼见她服了药,立刻就扶着她缓缓躺下,红着眼道:“夫人您等等奴婢,奴婢去给您煎药。”

虞令仪唇色白得惊人,虚弱道:“你去吧。”

从霜抹了把眼,捡起地上的托盘匆匆就朝外走。

屋外秋雨仍旧在下,卧房里只有一点昏黄烛影。

虞令仪望着那点跳跃的光火,只觉身上忽冷忽热,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她就被人拽了起来。

拽她的人是陆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秦嬷嬷手劲大,二话不说就将她从榻上拎起冷眼道:“老夫人叫您,夫人还请陪老奴走一趟。”

虞令仪强撑着起身,拿起一件外裳朝外走。

到了陆老夫人的裕安斋,正堂里头灯火通明。

陆老夫人、陆砚之、施云婉并着汶大夫都在那里等着她进来。

虞令仪还看见了本该去给她煎药的从霜,她被两个婆子押在堂下,半张脸红肿显然被人打过。

“这是怎么回事?”虞令仪提裙快步上前将从霜从那两个婆子手里扯出来护在身后,咬牙看着堂上的几人。

陆老夫人见她过来当即摔碎一个茶盏。

青瓷碎片四处蹦飞,她却看也不看,皱眉道:“虞氏,你是否使唤了你身边这个丫鬟去汶大夫那里买了落胎药,准备加害云婉?”

陆砚之身旁的施云婉闻言便泫然欲泣。

她发上华丽的攒珠头面晃了晃,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哭道:“妾真不知是做了什么,夫人竟然这般容不下我!”




地上的从霜奋力挣扎,慌乱道:“奴婢没有!奴婢根本没有买过什么落胎的汤药,是他们陷害奴婢,夫人信我!”

虞令仪与她相识十几年深知她的品性,自然是信她的,从霜根本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她现在一侧耳朵有些听不清,头也晕的厉害,勉强才能辨清一点。

这迟缓的反应落在陆老夫人和陆砚之眼里就是心虚。

她脚步晃了晃,深吸口气道:“婆母既说是从霜做的,可有什么证据?”

陆砚之眸色泛着冷,一边拥着施云婉一边道:“方才从霜去请汶大夫,汶大夫便向她问起那落胎药的事情,幸好今日婉娘身边的水佩也去了杏林堂,回府后就在从霜的房里发现了那药物,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指使的?”

他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恶毒!

两年前她设计了自己,他已经将这正妻的位置给了她,没想到她还不满足。

如果没有她,婉娘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她本来就愧对自己愧对婉娘,今日居然还想害她腹中胎儿!

她所行之事桩桩件件寡廉鲜耻,若换做是盛京其他女子,早在两年前爬他床的时候就该一条白绫勒死自己!

要不是虞家势大,那继室姜岚又劝他们娶了虞令仪,又许了他们陆家好处息事宁人,陆砚之早就休了她。

还能容忍她到今日看着她害婉娘?

虞令仪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辩驳道:“从霜今日出府的确是得了我的吩咐去给我请大夫,也因我今日发热身体不适,从来没有让她去抓落胎药这一说法。”

“还有我房中的下人除了从霜都是婆母配给我的,和从霜住同一间后罩房的雪鸢也是婆母身边的人,那落胎药焉知不是雪鸢放的?为何从霜去了杏林堂,施云婉身边的水佩也恰好在那个地方?”

这话里能挑的错处太多,为何他们就认死了是从霜所为?

陆老夫人愤怒地盯着她,额上青筋直跳。

“你的意思是我要害婉娘腹中孩子,是我要害自己的亲孙儿?”

“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儿媳只是希望能将事情查清楚。”

虞令仪声音哑极,竭力撑着站在堂下,那截细盈盈的腰肢也仿若承受不起重量般轻颤了颤。

施云婉一双眼在她那张脸和细腰上转了转,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妒意。

虞令仪生得太过明艳张扬,施云婉记得在两年前陆砚之那场升迁宴上第一次见到她时,便有不少女子被她的容色所摄,赞她美丽光艳、冠绝盛京。

即便是今日这样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青黛衣裙,落在那晃人眼的雪白皮肉上也多了一股昳丽的艳色。

陆砚之少时就喜欢施云婉,即便是她家中落魄父亲获罪也执意娶她。

虽然在两年前被虞令仪抢了侍郎夫人之位,施云婉也因此做了妾,但陆砚之也因为愧疚而对她更好,这两年也没少在旁的地方弥补她。

可虞令仪生得太好了,施云婉怕这份愧疚撑不了太久,怕陆砚之也对她起了心思,所以时不时就要拿两年前的事出来说一说。

正如此时。

“妾怀这孩子也是为了给府中继承宗祧、延绵子嗣,说到底都是陆郎的孩子!夫人两年前既做出了那事,想来也是真心爱慕陆郎,怎可狠心加害陆郎子嗣?”

施云婉红了眼哭的梨花带雨,侧身伏进陆砚之怀里肩头不住颤动。

一说起两年前的事,果然陆老夫人和陆砚之的脸色又沉了一沉。

陆老夫人一拍桌案,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到院子里给我打,打到她承认为止!”

从霜蓦然脸色惨白,虞令仪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这哪里是要查清?分明是屈打成招!




从霜被秦嬷嬷使了蛮力按在长条凳上,板子落在她臀肉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奴、奴婢没有!奴婢绝对没有要害施姨娘腹中孩子......啊!”

施云婉最憎恶的就是姨娘这两个字,走上前反手就要扇上去,谁知半路就被虞令仪攥住了腕骨。

她侧头对上虞令仪的双眼,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亮得惊心,内里细瞧还蕴着一股恨意。

施云婉心里一跳,而后就溢了哭腔,“陆郎!”

陆砚之大步走过来一把将虞令仪甩开,不悦道:“婉娘腹中还有孩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虞令仪闭了闭眼,没有再瞧那令人作呕的两人,起身几步拦在了从霜身上。

两年前她昏迷时虞述白活活打死了朝露,今日说什么她都要保住从霜!

“夫人!”

秦嬷嬷停下了动作,有些迟疑地看着陆老夫人。

打一个丫鬟事小,虞令仪到底也是名正言顺的侍郎夫人,她一个婆子总归不能说打就打了。

陆老夫人冷下眼毫不客气,“打!”

陆砚之在此时一只脚上前,嘴唇也动了动。

他记得她如今身上还发着热,只怕是经不起这板子。

施云婉在此时抱住了他,伏在他怀里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陆砚之顿时回了神,一张脸又恢复了冷漠。

是啊,是她唆使丫鬟害婉娘在先,也没人让她替丫鬟受过。

都是她自找的。

厚厚的板子落在虞令仪脊背,登时疼得她咬住了下唇,身下的从霜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夫人你快走!为了奴婢不值当!”

这哭声凄弱,虞令仪心头顿如火烧,猛地拔下了发上银簪对准了自己颈项。

“婆母今日要么就杀了我!也好看看怎么给虞家交代!”

虞知松虽在两年前说过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后来到底顾忌着名声还有与陆家的关系没有将她从族谱除名,那么她就还是国子监祭酒兼内阁学士虞家的嫡女!

这两年里,虞家因为虞令仪的事没少给陆家好处,也顺带提携了不少陆家子侄。

他们既想利用虞家对陆家的愧疚得到更多,那就自然还是她活着更好,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更何况还有她继母在,她继母姜岚素来疼爱她,她若是出了意外少不得有一场官司。

陆老夫人闻言果然变了脸色,声音尖锐道:“快住手!别打了!”

陆老夫人本就只是想给虞令仪一个教训,好挫一挫她的锐气,根本没有想过要在府里逼死她。

她若在这里死了,陆家才是有嘴说不清了。

虞令仪两年前对砚之做下的下贱之事,也只有活着才能好好赎罪。

秋夜萧瑟,虞令仪垂眸遮住冷笑,忙拉着臀肉见血的从霜起身。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目露不满的施云婉,喉间艰涩道:“今日之事婆母若得空还是好好查查吧,从霜好歹是我从虞府带过来的大丫鬟,她往日连落胎药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况且汶大夫本就是为施云婉保胎的,他见到咱们府上的人去抓这药为何当时没有疑虑什么都不说?为何不来禀了您?”

满室皆静,陆老夫人脸色一僵,下意识看了眼施云婉。

陆老夫人是知道施云婉不满虞令仪抢了她侍郎夫人的位置的,这两年来她一些明里暗里的为难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来没有和陆砚之提过。

陆砚之公务繁忙,也不喜听这些内宅争斗之事,何况他本就一心袒护施云婉。

只是......今日之事也是她做的吗?

施云婉张嘴就想说什么,却听一旁的汶大夫涨红着脸道:“那、那是因为这丫头是分两次去抓的!所以老夫起初心里并没有起疑,谁知那两帖药合在一处竟是落胎药!”

虞令仪听到这里竟缓缓笑了。

她眼里弥漫着笑,说出的话却有几分咄咄逼人,“是吗?那汶大夫不妨说说看是哪两次?分别在什么日子什么时辰?我这丫鬟数月都鲜少出一次这陆府!汶大夫不妨再好好想想?”

她话语里的讥诮太过明显,汶大夫陡然脖子都涨红了起来。

陆老夫人瞥到施云婉捏紧帕子的手指,当即喝道:“够了!”




什么情况她心里已然分明了,陆老夫人深吸了口气,神色也和缓了些许,“今日的事我会再好好查查,待会我会另请一个大夫去扶湘院,给你们主仆瞧瞧伤。”

虞令仪侧头瞥了一眼眼中蓄泪却还倔强不肯哭的从霜,平静道:“若婆母查清还请叫人给我的婢女道个歉,可好?”

陆老夫人脸色铁青:“虞氏!你不要得寸进尺!”

虞令仪嗤笑了一声,似是嘲他们猪油蒙心蠢到被旁人牵着走,扶起从霜便转身走了。

施云婉心里羞窘,对上陆砚之看过来的神情当即软声道:“陆郎你要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是水佩回来告诉我那婢女抓了落胎药是要加害于我......”

她身后的水佩当即跪倒在地,砰砰磕头道:“侍郎恕罪!许是奴婢听错了,那、那杏林堂人多眼杂,婢子也是没有听清......”

陆砚之抬脚就踹在她膝上,叱道:“贱婢!你方才不是还说是亲眼所见吗?”

陆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先一步厉声道:“攀诬主母,你好大的威风,秦嬷嬷,明日一早就将人提脚发卖了去!”

“至于汶大夫也请回吧。”

施云婉拉住陆砚之胳膊,柔白的脸上血色尽消,“陆郎,水佩是跟了我多年的,这次她兴许只是一时糊涂......”

陆砚之抬眼看她,将她搂进怀里叹道:“她心思不正,不配伺候你,明日我让母亲给你再重新挑个得用的。”

陆砚之从不关心内宅阴私,可他也并不傻。

今日的事要说都是这水佩的错也并不尽然,可他心里也明白,施云婉两年前平白被抢了正妻之位心里定然不可能一点怨都没有的。

都是他亏欠了她,才叫她心里惶惶不安。

说起来还是都是那虞令仪的错。

陆老夫人回了卧房,正要歇下就看到幼女陆若娴从边上暖阁走了过来。

“母亲也真是的,方才那么大的热闹怎不唤我去看?”

陆若娴生得娇俏,又是陆家幼女,只可惜嫁的早。

她三年前嫁人时陆砚之还未升官,她嫁的门第就低了些,只嫁了一个从六品下的国子监监丞。

自虞令仪两年前进府后,因着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又对陆家有亏欠,所以也顺带提携了陆若娴的夫君,这倒是阴差阳错的。

只是尽管如此,陆若娴也并不喜欢虞令仪这个嫂嫂。

任谁家嫂嫂是个不知廉耻只会爬床的,只怕恶心嫌晦气还来不及,怎可能亲近喜欢?

“那个贱人又做了什么事惹了我大哥生气了?要我说就该多磋磨磋磨她,省得她真的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了!”

陆老夫人板着脸,淡漠地掀了掀眼皮,“她到底是你嫂嫂,若真说起来,她还是你表妹。”

陆若娴伏在她膝上嗤道:“我可没有这么下贱的表妹,大哥哥也没有。”

当今国子监祭酒虞知松的继室姜岚,正是陆老夫人的庶妹,只是姜岚和虞令仪并非是亲母女,所以这表亲关系可说可不说。

而自从两年前那场升迁宴上出了事之后,陆、虞两家的关系更为尴尬,原本因着姜岚做了续弦而存在的这层表亲关系还不算什么,真正结成了亲家就少不了要走动。

这当中走动最多的还是姜岚。

陆老夫人听闻自己这个庶妹自从嫁到虞家后,对原先董春絮的一双儿女都视如己出,甚至发现有身孕都落了孩子,生怕影响虞述白和虞令仪这对兄妹的地位。

平心而论,继室做到这个份上,盛京真是人人称颂的。

而这也是姜岚自己提出的,当年在烟雨楼她对虞知松一见倾心,声称可以替他打理好虞府,并且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威胁嫡子嫡女的身份。

姜岚做到了,陆老夫人原本对这个庶妹的侥幸攀高枝还有瞧不上的心理也难得有了一丝敬佩。

自幼在陆家,她是嫡,姜岚是庶,可后来姜岚嫁的比她好,陆老夫人心里不是没有过嫉妒,如今看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想来在虞知松面前也是伏低做小的。

陆老夫人就不羡慕她那点外头的光鲜了。

她目光转向陆若娴,带了点慈爱道:“你这次到底为什么突然回了陆府?可是邹家发生了什么?”




陆砚之升官后,陆若娴的夫家邹家待她也更看重了些,按理是该将她捧着的。

只是陆若娴命不好,成亲三年只生了个女儿。

果然陆若娴闻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眼里带着怨恨道:“母亲有所不知,那老虔婆要给邹郎纳妾!她这不是在讽刺我不能生吗?”

陆老夫人眸色深了深,抚着她发顶的手也是一顿。

“若娴,男子三妻四妾都是迟早的,与其让他去外面找,不如你将自己的心腹提了做通房,这样身契还捏在你手里。”

陆若娴却不依,“我大哥哥成亲两年就只爱那施云婉,我嫁给那姓邹的都是低嫁了,他们怎么还敢拿纳妾来侮辱我?”

陆老夫人半抬了下眸,“你大哥哥再喜爱那施云婉,不还是娶了虞令仪?”

陆若娴的哭声弱了些,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母、母亲,我这次回来还想同您拿些银子,邹郎他上下打点都需要银钱,我实在是......”

陆老夫人登时黑了脸。

天天把低嫁挂嘴边,她心里却还是只有那个姓邹的,连夫家没钱都要回娘家拿!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陆砚之又不用她操心,她不操心陆若娴还能操心谁?

“我那里还有虞氏送过来的一些珠宝玉器,珍玩头面,你都拿去当了吧。”陆老夫人沉沉开口,陆若娴当即目露喜色。

虞令仪因为做了那等下贱之事,入府后一直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府中家用,就是陆老夫人这里的东西也有不少都是她送过来的。

“看来那贱人还有点用,她就该在陆家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就让大哥哥休了她!”

陆老夫人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呀!”

......

扶湘院里,大夫走后,虞令仪和从霜互相上了药,正靠在一处说话。

从霜如今小脸还是白的,哆嗦着唇瓣道:“夫人今日怎么那么傻?那板子是打给奴婢的,奴婢这条命不值钱,夫人何必......”

虞令仪止住了她的话,摇头道:“从霜,整个陆府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往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从霜鼻头发酸,“今日这事奴婢都看出来是施姨娘故意往咱们身上泼的脏水,侍郎怎会看不出来?”

虞令仪浅淡如黛的眉眼微动,扯出个嘲讽的笑来。

“你以为他不知?他明明什么都知晓,只是心里只有那施云婉罢了。”

从霜手心捏紧,眼中坚定道:“夫人,两年前的事咱们就不查了吗?外头的人都说这侍郎夫人之位是您上赶着求来的,可当时满盛京爱慕您的公子那么多。”

即便是和离,都不会过得比现在更差了。

可这话从霜不敢说。

在盛京是鲜少有女子和离的,即便是和离也是日子过得凄惨,夫家和娘家都回不去,出个门也会受到旁人指点。

虞令仪垂了垂眼睫,压下眼底的酸涩与热意。

“当时我们便没查过么?就连我喝的那杯酒他们都说只是寻常果酒,大夫也说没什么异样,只是我终究不知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是陆砚之走错了地方。”

她原本以为是陆砚之做的。

可当时醒来后陆砚之对她的憎恶不像是假的,更遑论他还和施云婉定了亲。

后来的事情就太快了,继母姜岚见到那一幕还连声哭求陆老夫人不要将事情说出去,也求着陆家让她做了这正妻,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

姜岚一心以为是她想要嫁进这陆府,却根本不知虞令仪也毫不知情,事后任她怎么解释都无法说清。

在生母董春絮病逝后,继母姜岚就是待她最好的人了,一点都不像旁的继室有苛待原配子女的行径,简直待她如珠如宝也不为过。

所以姜岚哭着让她不要寻短见,好好做这陆家儿媳,她是听了的。

继母如此为她打算,甚至还得了眼疾,她不能这么不懂事。

从霜抹了抹眼,直起身道:“不说这些了,夫人早些睡吧。”

她动作迟缓地去解半幅帐子,倏然目光一顿。

“夫人,您从不离身的那枚白玉佩怎么不见了?”




北镇抚司。

秋夜的雨丝如幕,暗色的天际遽然落下一道雷鸣。

霍诀正伏案写着呈文,昼羽从外头走进来,将一封密函放在了桌案一角。

“世子,这便是那襄王如今所有子嗣的消息了,都在这里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霍诀自案后掀眼,俊美面容神情微肃,睨着他不说话。

昼羽头皮一麻,意识到什么之后忙改口道:“镇抚。”

自霍诀自立宅邸又成了这北镇抚司的镇抚之后,就不大喜欢身边人叫他世子了。

可旁人说起他,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宣宁公世子的身份。

宣宁公府世代煊赫,霍诀的父亲更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

霍诀也是十分争气,七岁成诗十岁赋颂,堪称惊才绝艳,年仅十九便已是科考榜首,引得盛京无数人称羡。

偏偏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走宣宁公的老路子,一步步登阁拜相时,他毅然决然地去了北镇抚司这等旁人避之不及的杀伐之地。

那一年整个盛京都惊掉了下巴。

老宣宁公更是气得卧病在床,直言他是个逆子。

霍诀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满腔激越地扬起头,眉眼带笑,偏偏语气又是混不吝的。

“文官么也就那样,什么翰林清要官职也无甚意思,还是锦衣卫更合我的性子,父亲就莫要再管了。”

要说霍诀也的确做什么都像样子,就是在锦衣卫里独自摸爬滚打也要争个第一。

仅仅两年时间便坐上了镇抚之位,还大摇大摆地接管了锦衣卫和诏狱。

宣宁公夫人是十分疼爱他的,并没有不许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怕他结交的仇家太多,哪天就会生出什么意外,所以难免提心吊胆。

毕竟锦衣卫是直接为帝王办事的,其中就有不少朝堂的阴私事,不可能不结交仇家。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那一年忽然叛逆转了性子,却鲜少有人知晓其中缘由。

霍诀桃花眼里勾出一丝满意的笑,搁下笔道:“过几日吧,让那襄地再乱上一乱,你那只手里是什么?”

昼羽将另一只手里的漆花食盒放在桌案上,笑道:“这是小公子让属下给您拿来的夜宵,他让属下盯着您好好用膳呢。”

昼羽说的小公子,便是宣宁公府三公子霍峥,如今才十五岁。

原先宣宁公府是还有个二公子的,而且二公子与世子的交情最好,两人年岁相差的也不大。

只是二公子两年前出了意外,自那以后世子就转了性子了。

这小公子霍峥前头几年还是霍诀带大的,如今大了也十分亲近兄长。

“霍峥送来的啊,我瞧瞧都有些什么。”

霍诀挑了挑眉眼站起了身,正在这时丛阳走了进来。

“世子世子,我好像不小心捡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丛阳咋咋呼呼的,回回都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昼羽在他头顶敲了一下,提醒道:“这是在北镇抚司,要叫镇抚。”

霍诀看向他,不甚在意道:“你捡到了什么?”

“镇抚瞧瞧这个。”

丛阳一边说一边将那枚白玉佩递到了霍诀手上。

霍诀低头瞧了两眼,见是一枚白玉镂雕的缠枝莲纹佩。

玉是好玉触手生温,一侧还以小字篆刻了个“絮”字。

其下缀着青色的穗子,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点儿清淡的香气,在夜间烛火里宛如花间醉梦。

光是瞧这“絮”字和上头的花香,也知十有八九是个女子物件。

霍诀抬头不经意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丛阳挠了挠头,迟疑道:“应是今日在承香寺,属下不小心撞上了那侍郎夫人,这东西就勾在属下身上了,属下也是直到方才才发现。”

除了那心不在焉的陆夫人,他今日好像没有撞过旁的女子。

昼羽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那陆夫人的?”

“镇抚,咱们是否要遣人将这白玉佩送到陆府?”

霍诀却勾唇笑,将那白玉佩又抛回到了丛阳手上。

“不去。”

他眉眼疏懒道:“你也只是猜测,并非十足把握,若这东西不是那陆夫人的你当如何?”

丛阳张了张嘴,心道也是,又听霍诀道:“先放你那吧,若真是她的还是谁的,总归北镇抚司的大门朝向四边,这两日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

丛阳便好整以暇地将玉佩收了起来。

本以为这白玉佩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谁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直到霍诀当晚就做了个二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绮梦。




霍诀的梦十分荒诞。

梦里在烟雾缭绕的温泉池边,有一女子攀附在他身下,像是枝头的花惊落坠地,碾碎成泥,两人都乱得不成样子。

偏偏那女子始终云遮雾绕,辨不清面容。

只记得在他掌下描摹里,那眉眼靡艳,朱唇微张,隐隐可窥绝色。

霍诀醒的时候,犹记得那一双藕臂的滑腻触感,还有那耳边的......

恰恰莺啼。

他扶额坐在榻边,掠过床榻上自己身下的眼神有些奇异和古怪。

清心寡欲二十一年来,生平头一回。

正是因为如此意外,所以他从不相信什么凑巧。

霍诀起身叫来了昼羽,侧头的眉眼带着冷意:“你昨夜拿来的那食盒,中途可曾经过他人之手?”

他并不怀疑霍峥,只怕是旁人从中作梗。

昼羽毫不迟疑地摇头,斩钉截铁道:“那食盒是小公子身边长随亲自交到属下手里,属下拿到就径直去找了您,中途并未假他人之手。”

“镇抚,可是出了什么事?”

霍诀脸色有些难看。

他该怎么说?难道说他昨日不知是接触了什么,夜间同一女子做了一绮丽梦境?

他昨日一整日分明没见过什么女......等等!

昨日在承香寺,因着宣宁公夫人即将过生辰,霍诀外出办事顺便去为她求了一平安符。

在那里那位陆砚之的夫人曾不小心撞上了丛阳。

他梦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总不可能是她吧?

一个罗敷有夫的妇人入了他的梦,说出去谁能相信?

霍诀当即深吸口气,“去叫丛阳来,再去请个大夫!”

昼羽当即照办。

一刻钟后,须发皆白的大夫将那枚白玉佩交还到霍诀手上,摇了摇头道:“世子所持这白玉佩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玉佩,上头并没有什么可使人致幻的香料香粉。”

“世子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幻梦?”

霍诀揉了揉眉宇,脸色隐约不明。

这玉佩既然也无甚异常,难不成说明他到了娶妻的年岁?

“没什么,兴许只是我想多了。”

霍诀看了眼满脸疑惑探究的昼羽和丛阳,如常道:“走吧,去北镇抚司。”

昼羽和丛阳对视了一眼,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等到他们三人到了北镇抚司的时候,就见门口停了辆青蓬马车。

从霜掀开马车帘不住张望,目光一凝欣喜道:“夫人,霍镇抚来了!”

“可要奴婢去取那玉佩?”

虞令仪摇了摇头,幂篱遮掩下的面容犹带霜色,清浅道:“你伤得比我重,本就唤你在府里躺着,如今还要和我出来已经是劳心劳力了。”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我亲自去拿回来。”

那白玉佩上刻着的“絮”字,正是她生母董春絮的闺名。

昨夜她发现那枚白玉佩不见了之后,和从霜一起找遍了扶湘院都没有发现,今晨去和陆老夫人请安时也顺便看了裕安斋外,四下都没有看到。

从霜便说兴许是在那北镇抚司霍大人那里。

毕竟她们昨日去承香寺时,那玉佩还好好的在虞令仪腰间悬着,若今日这北镇抚司没有,她们只得去城外的承香寺了。

虞令仪缓缓下了马车,抿起唇望向正跨步过来的霍诀。

隔着幂篱薄纱,身前男子一身玄色箭衣身姿英挺,一边紧着袖口一边漫不经心道:“陆夫人一早就来了我这北镇抚司,可是有何要事?”

那尾音上扬,恍惚有种恃美逞凶的漂亮与恶劣。

虞令仪敛了心神,轻轻屈膝道:“妾身见过镇抚大人,妾身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镇抚大人可曾见过如此纹饰的白玉佩?”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拿出了一卷薄纸,递到了霍诀身前。

为了避免麻烦,虞令仪将那纹样画在了纸上,也能多些方便。

谁知身前男子却一动不动。

“霍镇抚?”

霍诀听着这个声音,登时如遭雷击。

他昨夜梦中那个辨不清面容的女子,正是这个声音!




晨光打在两人身上,霍诀低头看到女子自青衣袖口下探出的手,指节白腻似雪,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手。

他已经不记得梦里那双手是什么模样了,却还记得它环绕颈项时的触感。

虞令仪颦眉叫了他两回,他才豁然回过神来,接过了那卷薄纸。

霍诀展开纸页,见到薄纸上玉佩样式的确和昨日自丛阳手中所见分毫不差,抬眼却喉头一动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陆夫人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虞令仪薄纱遮掩后的面容微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将走过来的昼羽和丛阳也是惊掉了下巴,转头对视了一眼。

世子这话问的也太唐突了,即便对面是个闺阁在室的小姐听了这话也会啐他孟浪,更遑论是个罗敷有夫的妇人?

从霜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却一直注意着这头的动静,眼见虞令仪后退就忙一瘸一拐地下了马车,护到虞令仪身前。

她心下惊怒,质问道:“你要对我家夫人做什么?”

霍诀忍不住低咳了声,也自觉那一问不妥。

他轻声解释:“陆夫人莫要误会,霍某昨日见了这玉佩过后夜间便幻梦不止,所以猜测是和夫人身上的香有关,这才有此一问。”

虞令仪薄纱后的脸色微缓,一双美眸却还有些惊疑不定,轻声道:“只是寻常花香罢了,是妾身随意合的,应和镇抚的梦无甚关系。”

她少时就会制香,所用香料香粉也都是自己调的,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和她说她身上的香有古怪。

谁知这霍诀说的是不是真的?

虞令仪不想再浪费时间,抬眼轻声道:“不知霍镇抚究竟有没有见过妾身这枚玉佩?”

霍诀一怔,而后侧头吩咐道:“丛阳,将那枚玉佩还给陆夫人。”

他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疏离模样,声音也似冰雪山巅一抹凉凉沉沉的风,叫人不敢接近。

兴许真的只是个误会,是他近日太累了吧。

“哎,陆夫人您的玉佩在这里。”丛阳笑眯眯地将东西递到从霜手上,而后便十分自觉地后退两步。

虞令仪找到了母亲的遗物心头松缓口气,语调也盈着笑意地对霍诀屈了屈膝。

“多谢霍镇抚,那妾身便不叨扰了。”

自始至终女子都以幂篱遮面,隐隐朦胧。

但霍诀仿佛能窥到薄纱后一双泠泠清泉似的双眼,还有那转身后,天水青薄纱被风扬起时亭亭袅袅的韵致。

霍诀见着了一点精致如玉的侧脸,而后马车帘便被放下,再也看不到任何了。

昼羽看着他有些深邃的目光,不禁再次揣测起霍诀昨夜究竟是做了怎样的梦。

总不能是春梦吧?

丛阳则更直接一点,眼看人都走了霍诀还站在原地,笑眯眯打趣道:“世子是不是思春了?”

霍诀横他一眼,捻了捻指腹缓声道:“你们没瞧见么?她身上有伤。”

他在北镇抚司两年,对这种血腥气最为敏感。

昼羽和丛阳意识到什么,脸色又是一变。

他们只注意到那婢女形容有些狼狈,还以为是大户人家惯有的打骂仆婢,却并未多注意到虞令仪身上。

一个四品官员的妻眷身上有伤,这说明什么?

两人自觉窥探到了一点后宅阴私,齐齐摇头在心底叹息。

可怜了这侍郎夫人,只是再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

霍诀却是知晓她不止身上有伤,方才那薄纱轻扬时她脸颊的红痕也尽数暴露在他眼中。

只是旁人家的家事他向来没什么兴趣。

而两人怕是也只有昨日和今日这两次照面罢了。

他收回目光,嗓音淡冷。

“走吧,别耽搁了正事。”




回陆府的马车上,从霜想起方才霍诀说的那一句话,一口小银牙几乎都要咬碎。

“夫人,这霍镇抚怎地如此无礼?上来就和您说那样的话,什么幻梦不止这种牵强由头都能扯出来,这话奴婢听着都不信!”

虞令仪一双纤白的手捏紧了那枚玉佩,摇头清浅道:“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听着又不似是浑然胡说的。”

“罢了,于我们来说,寻回这枚玉佩才是最要紧的事。”

霍诀出身显赫,入北镇抚司前更是人人称颂,总不可能是和她打了个照面就出言戏弄她。

她如今在盛京几乎没人瞧得上眼,昔年交好的一些闺中好友也都因她两年前的事与她断绝了来往。

就连虞府也......

从霜看了那枚玉佩一眼,咬了咬唇。

她迟疑着问道:“夫人昨日下午为何要淋雨?”

昨日在承香寺,两人给董春絮做完道场后,虞令仪说要听诵经,让她在禅房里等她。

等到从霜迟迟不见她回来又出来寻她的时候,虞令仪就站在寺后那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顶上并未遮伞。

从霜心里其实大概知晓,夫人是想自己的亲母了。

因着从霜也记得,董春絮昔年便爱礼佛,同这寺中住持也十分交好,更是在这株大榕树下埋下了一坛女儿红。

“等蓁蓁长大成亲了,阿娘就将这坛女儿红再挖出来,到时候定是香飘十里!”

蓁蓁是虞令仪的乳名,也是董春絮所取。

董春絮说这字取的是草木茂盛之意,也是希望她心中一直都存着生的希望。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虞令仪这两年里数次想轻生时,就是想到这句话才坚持了下来。

她不能违背亲母的心愿,也不能辜负继母待她的好。

只是那坛女儿红,怕是今生都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了。

因为,与陆砚之成亲,根本非她所愿。

她也不想让董春絮见到,她成亲后的日子是这样的。

虞令仪半垂下头,曾经那双明艳骄矜的眼里如今唯有黯然孤影。

从霜听到她轻轻道:“我昨日在那树下时就在想,若是母亲还在,是否也会同他们一样不肯信我。”

从霜鼻头一酸,忙道:“怎会?夫人的亲母待夫人那样的好,她定然是和奴婢一样相信您的,不对,她会比奴婢更、也不对......奴婢待您也是很忠心的!”

虞令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从霜憋的脸都红了,但见她露出了笑颜自己也舒展了眉目。

原先虞令仪的两个丫鬟里,朝露其实更贴近虞令仪原先的性子。

明媚鲜活、喜鲜亮衣裳和精致首饰。

从霜却是个安静性子,也没有那么会说话。

这两年里,从霜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两年前被打死的是她不是朝露就好了。

如果死的是她,留下来的是朝露,按照朝露叽叽喳喳爱笑爱闹的性子,她一定有数不清的法子逗虞令仪开心。

而不是如今这样眉间总拢着一抹愁绪,穿的衣裳也是沉沉霭色。

几乎半点找不到原先的样子了。

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口,从霜收起思绪,同虞令仪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待回到扶湘院,采芙便屈膝道:“夫人回来了,侍郎在里头等您。”

采芙也是陆老夫人送到扶湘院的丫鬟。

从霜听闻这话心里一咯噔,虞令仪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夫人,奴婢同您一起进去。”

虞令仪摇了摇头,坚持道:“你先回房歇息,晚点过来我给你上药。”

“可是......”

“莫让我生气。”

从霜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虞令仪跨进扶湘院,陆砚之正坐在临窗那把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盏茶,看见她过来就不悦地皱起了眉。

“不是说感了风寒?一大早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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